1
米亚一年一度的盛典。
是人偶的节日。
从简单的牵线木偶到有人用细棍操控的布偶,最后到靠机关控制的人偶——都是这个节日的主题。
依靠久远时期各国流传下来的机械图纸,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研究,最终造就米亚的独特标签——机械之城。
依靠炼金矩阵提供的能量就能让机械运作起来,并且逐渐将这种技术推广到生活的各个方面——米亚在机械方面甚至比星城还要强很多。
“人偶……”柒上下打量了面前一人高的物件,“所以说,这不是真正的人吗?”
“啊……那个啊,用木材和金属搭建支架,然后塞上棉花海绵之类的填充,最后用动物皮包好——”希解释道,对这方面他可是相当的了解,“当然也有用布料包裹的,不过那些大部分被归为布偶。”
“好厉害……”柒忍不住用手试探着去摸了一下人偶的手,结果人偶突然动了起来,把她吓了一跳。
“啊……啊!大人,真的非常抱歉!”操控人偶的是一个看上去不满十六岁的小鬼,他一看那件有银色花纹的蓝紫色外套就吓了一哆嗦。
“今天是盛典,就好好享受吧。”说话的是跟在后面的风子陌,这人美其名曰“要好好照顾两位大人”,实则有很大的可能是防止这两个家伙一言不合就把哪儿拆了,简而言之,“看小孩”。
说是小孩确实有一些过分,但星使年龄都不大,这是真的,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星使一共八位,可以少不能多,原因就在于“武器”。星使的武器由【星筮合金】锻造,这是真的,但在出鞘前,敌人从来都看不见他们的武器。
将种子种在心脏里,并诱导它与大脑链接,这样就可以以自身作为刀鞘随心所欲的使用这种危险的武器——直接在敌人面前拿出一柄剑什么的当然是有可能的,更何况由于有人的思维控制,即便遇到少量金属也能遏制液化的程度,甚至能够吞噬对方的武器为自己所用——
如此的凶兽就这样乖顺的成为了武器。
乖顺……吗。
如果不存在历任星使在接种种子之后都活不过五年就被反噬的这一事实,或许还能够和乖顺扯上关系。
风子陌无法对这种存在发表任何评价,倘若真正要怪罪下去最终还是要回到【厄难】的那段特殊时期。作为争斗的双方都有各自的理由,第一任的【星王】克里斯也有理由使用这种从【秘境】中获得的双面刃作为武器——
“所以说啊,”希煞有介事的分析,“一定有除了宝石以外的力量才对!不然这种东西是无法摆脱炼金矩阵继续运作的!”
——原来是时轮。这种完全摆脱了星塔影响的机械可以说是一场新的革命,但意识到这一点的人并不多,大部分人还是像面前这两个家伙一样,仅仅只是对这种“全新的机械”充满好奇心。
“啊——对,你说的都对。”柒打了个哈欠,“你继续研究,我去那边看看。”她那个模样仿佛就是要把“我对这种玩意一点兴趣也没有”写在了脸上一样。
“你——”
……怎么又吵起来了。
果然不能把这两个家伙的任务安排在一起。
2
不仅仅是远处星塔分塔塔顶的【炼金矩阵·弗雷拉之琴】,还有近处各个店铺里的时轮,都在这一刻响起了舒缓的音乐,声音甚至一瞬间淹没了了盛典的喧嚣。
“我去看演出了,”柒从包里拿出演出劵,有些狡黠的笑着,“就请好好工作吧,十一星使大人——”
完全是挖苦的语气,希一脸不满。
“城西剧场的地下室演厅——我记住了,等我工作完回来,我就找你算账。”撂下狠话,希不得不往星塔方向走去,柒则翻出地图开始找路。
“……”城西剧场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地图上没有?
终于想起了身边还有一个存在感很低但格外靠谱的风子陌,柒转身有些陪笑的转过身,“风先生——”
人呢。
柒愣在了原地,啊,也对,既然他们分开了就没有必要再继续跟着调节矛盾避免殃及池鱼,而作为星王近侍他的事情应该相当多的才对——
被抛弃了吗。
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不对,她之前不都是一个人行动吗。
为什么会有被抛弃的感觉呢,是因为和人相处久了就忘记孤独的滋味了吗,还是因为——
“好巧啊,星使大人。”
柒怔怔的望着面前的男子,莫名觉得眉眼有一些眼熟。
“你是……”
“叶初衍,大人还记得我吗。”男子微笑着回答。
不一样,一点也不一样。和之前完全不同,这个男人面对她没有丝毫的胆怯,他并不惧怕星使这个身份,应该怀疑他有什么别的意图——
虽然做出了如此判断,但依旧无法控制的去相信面前的男子,柒笑了起来,“记得啊。”
原来,还是会有人来陪伴着我啊。
3
虽然是一个陌生人。
有了叶初衍的带路,柒也终于在开场前到了剧场。
地下室的演厅出乎意料的豪华,令人有些惊讶叶初衍究竟是拜托了一个什么样的朋友才能争取到这样的场地来演出自己的剧本。
“这边。”
竟然是第一排的正中间的座位,而除了第一排中间空了的四个座位竟然都坐满了人。
这么受欢迎吗……
那究竟是什么剧呢,莫名有些小期待。
柒想着,紧挨着叶初衍坐在了最中间。
“那位大人没有来吗?”叶初衍轻声问道。
“啊——他还有工作要做,他说他做完工作会过来的。”柒回答,“这里还有一个座位……”
“是给一位朋友留的,”叶初衍回答,“就是那位帮我实现这部人偶剧的朋友。”
他们没有再说话,直到柒安静下来后才发现身后的人群安静的出奇,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虽然有这样的预感,但她并没有深究,因为人偶剧已经开始了。
故事讲述的是一对兄妹的故事。兄妹是一名人偶工匠的孩子,一家四口过着幸福的生活。妹妹很喜欢人偶,在九岁那年就自己跟着父亲做了一直自己的人偶。
舞台上作为“妹妹”的人偶从身后拿出了一只和她一样大小的人偶——相比起来更愿意称呼它为布偶,布料很干净,看上去也很漂亮,唯一的问题就是扣子的眼睛有一点歪。
“哈哈……那个布偶,我记得当初就是——”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当初怎么了?那个布偶她应该从未见到过才对,为什么会这么自然的说出这种话来?
叶初衍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继续看下去吧。”
故事仍旧在继续。
某一天,妹妹从外面捡回了一个奇怪的石头,一不小心被石头有些尖锐的棱角划破了手臂。那是被恶魔血污染过的石块,任何沾染了恶魔血的人都会患上重病,然后很快的病死。
一群神秘的人来到了这里,他们很好心的答应救助这个女孩,但他们必须要把女孩带回去终身治疗才行。女孩的家人答应了要求,却再也没见过女孩。
舞台上的“妹妹”被划破皮肤的时候,鲜血立刻流了下来,柒觉得有些不对,叶初衍安抚她“那只是血袋而已”,但她还是有些不安。
“为什么……会是这种压抑的剧情?”柒问道,今天是盛典,几乎所有剧场都是喜剧,这种压抑的悲剧未免有些过于奇怪。
“先抑后扬啊。”叶初衍回答。
柒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等等,为什么这些人偶……动作也太过流畅了一点?”简直不像是被人操控,相反,就像是人偶有自己的意识一样。
“啊……那是因为,”叶初衍微笑着看着她,“我是【背律者联盟】的首席研究员——这点,大人应该不会不知道吧,然后呢,我之前的两个研究成果终于被我完成了哟。”叶初衍长叹一口气,“所以说为什么要停经费呢——还找了个理由给我放小长假,嘛,大人现在见到的就是我的得力之作【人偶操纵装置】。简而言之,就是赋予人偶行动的法则和剧本,让他们来演而已。”
——【背律者联盟】……她想起来了,她为什么一开始会觉得叶初衍这个名字很熟悉,这个名字在名单的第一列第七排,紧随几位领导级人物,也是唯一一个她去评定时没有见过的人物。
不过……【人偶操纵装置】又是什么?她没听过这个名词,如果这个名词出现在了资料上她一定会有印象才对——
柒的脑袋有些混乱,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看到的剧情总是挥之不去,兄妹,恶魔,以及离别……
“继续看剧情吧,我对我的剧本还是挺有自信的。”叶初衍说。
柒又一次把目光放在了台上。
故事仍旧在继续。
出乎意料,那群带女孩走的人并没有履约……他们就是恶魔,并且还将女孩也变成了恶魔。
哥哥抱着女孩的布偶怀念着自己的妹妹,他甚至不知道妹妹是不是还活着。因为妹妹喜欢人偶,所以他去学着做人偶,试着摆弄人偶,最终成了人偶的大师。
然后,一次偶然,哥哥和变成恶魔的妹妹见面了。妹妹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过去,而哥哥徒劳无功的在她面前表演曾经逗笑她的把戏。
“好奇怪……故事的发展不应该是“哥哥唤醒了妹妹的记忆,然后他们感动的抱在一起”吗……”柒呢喃,她现在的头非常痛,不仅仅是头,心脏也一样,兄妹的离别与重逢,恶魔的诞生,失去的记忆……
以及,人偶,人偶……人偶。
像是什么坚硬的物体被打破了一般,柒听见了破碎的声音,她终于想起来了,包括人偶,那件意外,以及椰子布丁,以及……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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